柏林电影节|残酷《柔情史》与被解构的“神圣母爱”
杨明明具有可贵的诚实品质,她写作了一种不堪的母爱,其中包含了算计、自私、懦弱、怨恨、愧疚等许多病态的东西。这样的母亲我们还能接受吗?我们如何对这样的母亲说爱?但不得不承认,这样的母女关系在真实生活中或多或少地存在着。当然,这并不是艺术作品第一次表现非神圣化的母女关系:张爱玲的小说《金锁记》写一个女人极端恶毒的母爱,Ellen Hovde等导演的《灰色花园》用纪录片的方式记录一段相互依赖又相互摧毁的母女关系,多兰甚至用《我杀死了我的妈妈》这样令人惊悚的标题来呈现他与母亲之间爱恨交加的情感。《柔情史》的题目摆出姿态:不讲价值观不讲意义,只讲情感——讲述母女关系中三种基本的情感:怨恨、愧疚和爱。
《柔情史》剧照。
影片中的妈妈是个典型的怨恨型的女人。她的出身和成长的历史背景让她没有机会成长为强悍能干的女人。这个世界处处需要她妥协和忍受:忍受社会对一个寡妇的欺负,忍受公公对自己的利用,忍受经济的困窘,忍受情感的孤独。她的所有希望押在女儿身上,女儿事业有成和婚姻美满是她后半生希望所在。母亲期待女儿的成功,但却是以恐惧的方式来期待。母亲也是焦虑的,迫不及待地要以爱的名义指正女儿不良的生活习惯,从预防臀部下垂的坐姿,到每天吃香蕉保持大便通畅等等。怨恨导致焦虑,焦虑加重怨恨,影片中的妈妈便循环在这样的情绪之中。
失落者大多只能传授悲伤、恐惧和狭隘,女儿非但没有走上成功者的道路,反而越来越明显呈现家族悲剧的遗传性。妈妈也曾把希望寄托在爱情上,但那场爱情让她落个人财两空、荒唐可笑。女儿和男友分手的事件中,她看到了女儿与自己的相似之处。女儿的失败比自己的失败更可怕,母亲用自己的失败定义了女儿的失败。失败者和失败者在一起,只有无止尽的怨恨。在生存的挣扎中,当预期中的回报没有到来,怨恨也就加剧了。而这样的怨恨,总以“你不理解我”的痛斥告一段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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